2011年3月15日 星期二

[創作][同人] 幸福之聲〈第二幕 咖啡座裡的天使〉

第二幕 咖啡座裡的天使



此時琴吹正站在一家露天咖啡座的櫃臺前看著菜單。
這裡並不是她行程表上那個世界聞名的花神咖啡館,而是旅館外僅五十步距離的無名咖啡座。
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就是她現在紛亂的情緒已經嚴重到無法靠深呼吸與意志力平靜下來,得馬上找到一個紓壓的方式。
她希望香濃的咖啡足以調整心情,至少讓自己不要在旅行時一直胡思亂想。
琴吹原本為此感到有些沮喪,第一杯巴黎的咖啡竟然得在路邊隨便找一家店喝,但是當她來到這裡一看之後就改變了想法。

「需要什麼?」
站在櫃台後的店長是一個年約七十的老先生,他擺出招牌的營業用笑容,用慢條斯理的語調一字一句地說著法語。
「Espresso」是菜單上看到最明顯的大字,顯然是主廚推薦咖啡,但
琴吹查過資料,明白這種道地濃縮咖啡對於不知情遊客的恐怖威力,自然不會去嘗試。她照菜單上的法文讀著:
「café crème」
店長笑得更加燦爛了,臉上滿佈的皺紋更加明顯。
「小姐似乎懂咖啡喔,我看過很多搞不清楚狀況的觀光客要點拿鐵,在菜單上找不到就直接『Latte, latte』的叫啊。」
「您過獎了,我只是剛好知道Latte這個字是義大利文,用這裡當地的說法會比較好。」
對於店長的肯定,琴吹報以微微一笑。
事實上,由於「Latte」這個義大利文發音與茶的法文「Le thé」相似的緣故,不乏有侍應搞錯的例子。
老店長對於這個謙虛的年輕人似乎頗有好感。
「沒錯,如果給一些老一輩的法國人聽到的話,他們可是會嗤之以鼻地裝做聽不懂呢。尤其有一些二戰老兵就住在這附近,如果妳讓他們聽到義大利語的話,他們可是會……」
「老伴!」
咖啡座的儲藏室裡傳來一個蒼老的女聲,打斷了店長的發言。他斜眼看了一下儲藏室的方向,抓了抓側臉不好意思地說:
「啊,對不起離題了,我太太不喜歡我對客人講太多和咖啡無關的事情,她覺得那很失禮。請問妳是否要來點糖漬水果呢,這可是我太太的手藝喔。對,就是裡面那個『老太婆』。」
店長的手擺在嘴邊,小聲地對琴吹說出最後那三個字,接著指了指儲藏室裡面,他的太太似乎是在忙著準備一些東西,一直都沒有出來待客。琴吹尷尬地笑了笑。
「嗯,請問,糖漬水果就是指這個東西嗎?」
琴吹盯著玻璃櫃中一盒一盒打開的水果,或整顆、或切片地分類堆放在木盒裡,不管是草莓、洋梨、檸檬皮、無花果、李子、柳橙……每一片都晶瑩剔透地閃著結晶的光澤。
她吞嚥了一下口水。
「這是傳統法國甜點之一,把整顆或切片的水果放進糖水裡煮,然後拿出來放涼,隔段時間後再放進去煮,再放涼,一直循環到它們變成透明為止,最重要的是需要有耐心地慢慢煮,火太大水果會裂開或是碎掉。我太太做的雖然沒有Cafés Verlet的糖漬水果那麼有名,但是附近的居民都常常來買呢。」
店長依舊維持著慢條斯理的語調,一字一句耐心地解釋著。
他指著玻璃櫃的一只木盒。
「像這個切片柳橙吃起來的味道就是酸中帶甜,但又不會太甜。」
「嗯,好吧,那我要柳橙兩個、草莓一個。」
「好的,謝謝妳,等一下跟拿鐵一起送上喔。」

琴吹將錢放在櫃臺上,店長收完之後開始緩步走向身後的咖啡機,徐徐地操作著,他的動作與說話是如此地慢條斯理。但那並不是因為年事已高的關係,而是因為這整家店、甚至整條幽靜的小巷都是維持著同樣悠閒的步調。
店內只有零星幾桌坐著像是當地居民的顧客悠閒地聊著天,悠閒地讀著書報,悠閒地喝著咖啡……一切都非常地悠閒,彷彿隨性與浪漫就是法國人恪守的信條一般。
愈是有名的地方愈會聚集觀光客,隨之而來的就是破壞悠閒步調的擁擠人潮以及使原有氛圍變質的商業氣息。
就這點來說,來這家不知名的、沒什麼觀光客的小店才是上策,琴吹誤打誤撞地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不管是多麼浮燥紊亂的心情都能在這裡得到平靜。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巴黎味,深藏在當地居民的巷弄之間。」
琴吹悠閒地想著,向旁邊的小報攤買了一份法文報紙,找了一個靠近街道的側向座位坐了下來,然後她把報紙放在桌上,不急著開始閱讀。
她和店內其他單獨坐著的顧客一樣,觀察著店裡每個人的舉動,觀察著街道上緩步的行人,觀察著店內的擺設裝飾,觀察著店外那散發出寧靜優美氣質的巴黎小巷。
就這樣什麼也不想地、慵懶地坐在城市的一角享受著晨光。
她感覺她的咖啡似乎還要等上一段時間──但是那又如何?生命就該浪費在這些美好的事物上。

坐在這裡會給人一種時間過得特別慢的錯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琴吹剛要拿起報紙閱讀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句標準法語口音的男性聲音。
「哎呀~~多麼美麗氣質的小姐啊。」
這句「擺明就是要來搭訕」的開場白讓她嚇了一跳,那聲「哎呀」的感嘆刻意拉了長音,顯得十分做作。
她回頭看了一下。
搭訕男子是個金髮藍眼典型的法國帥哥,穿著筆挺的黑白制服,配以特別設計過的飄逸髮型,其外表十分地亮眼吸睛。
他用餐盤端來的東西正是琴吹點的拿鐵和糖漬水果,由此可見他正是這家店的服務生。

「看妳的樣貌,是日本人嗎?」
服務生一邊提問一邊把餐點放在桌上。
琴吹正想開口咿咿啊啊的裝成聽不懂法語的樣子,但是當她看了一眼剛買的法文報紙之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心裡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用法語回答。
「是。」
「呀,果然是嗎,最近經常看到日本來的遊客呢。」
琴吹實在想不到這份報紙竟然會給她帶來「無妄之災」。

服務生擅自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順手撥了一下頭髮,然後繼續對琴吹投以微笑,但那笑容刻意地令人有些作嘔。
「我今天運氣真的很好,居然在這裡遇到會講法語的日本女生,能在這裡遇見妳真的是我的榮幸。可以請教妳的芳名嗎?」
「啊…嗯…這個…天野…美羽。」
事後琴吹想起來時也覺得好笑,明明直接拒絕就好,根本就沒有必要回答他,還動腦想了一個複雜彆扭的假名。
「喔~~天野美羽小姐啊,多麼美妙的名字。喔,抱歉,失禮了,因為得知妳的芳名實在是太令我歡喜,居然忘了報上我的名字,我叫馬爾。天野小姐,妳來巴黎玩是嗎?」
「對……」
琴吹心裡嘀咕著:「不然是特地來巴黎給人搭訕的嗎?」
馬爾顯然是沒有察覺到琴吹的不悅,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那真是太好了,我從小就是在巴黎長大的,關於巴黎可以說沒有人比我還要清楚。這附近的景點……」

琴吹已經稍微從驚嚇的狀態中回復過來,啜了一口拿鐵,裝做有在聽的樣子偶而點點頭,自動把意識切換到左耳進右耳出的狀態,接下來馬爾滔滔不絕的話語都當做沒有聽見,直到他說了:
「……傳說只要是從天上落入凡塵的美麗天使,都會喜歡上巴黎的拿鐵呢。」

這時候笑了就糟糕了,那舉動可能會被這無賴解釋成「對我有好感」的信號,儘管琴吹很明白這一點,但是由於她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聽到這句肉麻好笑的話語,嘴角忍不住泛出笑意,急忙用手掩飾著,也因此沒注意到馬爾的眼裡閃過異樣的光芒。

他從口袋裡摸出名片,放在桌上,但是遞出名片的手卻不自然地停在名片旁邊,沒有縮回去。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住址跟電話,請妳務必打給我喔。」
琴吹以為這是他結束搭訕攻勢的舉動,正當她無意識地伸手去拿時,她的手突然被馬爾一把抓住。
「啊!」
琴吹輕呼了一聲,因為驚嚇過度而愣住,連手都忘記抽回。
馬爾說了一句「我的天使」,開始把嘴唇湊近她的手,然後……

他突然停下了動作,正確來說,應該是他不得不停下動作。

「失陪一下,店長叫我。」
馬爾掛在臉上的招牌笑容突然變得十分僵硬,他放開琴吹的手,站起來往坐在櫃台的店長走去。琴吹則是喘了一口大氣,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此時她的腦中一片混亂。
剛才差點就被這個陌生男子騷擾成功!
「該怎麼辦?我該馬上離開這裡嗎?」
正當琴吹還在考慮的時候,櫃台那邊的騷動吸引了她的注意,馬爾跟店長開始激烈地爭吵著,打破了店內的寂靜。

「剛才不是叫我的名字要我快點來幫忙嗎?怎麼現在跟我說沒事?」
馬爾對著店長咆哮,脾氣溫和的店長似乎被馬爾莫名其妙的態度給激怒了。
「我哪有叫你的名字!無緣無故的幹麻叫你的名字。」
「剛才我明明就聽到你說『馬爾!快過來幫忙!』這幾個字,還急切地連續叫了好幾次,害我以為出什麼事了。」
「你一定是聽錯了,我再重覆一次,我剛才根本沒有叫你!」
一個充當和事佬的熟客陪笑著打圓場:
「馬爾,你應該是聽錯啦,我剛才就坐在櫃臺這邊跟店長閒聊,完全沒聽到店長叫你啊。」

馬爾似乎是氣到失去理智了,竟然懷疑起這個熟客。他氣急敗壞地說:
「這說不定你們串通好要戲弄我的,我找人問!」
「喂!等等!」
店長叫不住馬爾,他就這樣逕自快步走到琴吹的座位旁,以致於琴吹她又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不好意思,天野小姐,請問剛才您有聽到店長叫我嗎?」
馬爾再度擺出招牌的笑臉用和緩的語氣詢問。
琴吹意識到他不是來找麻煩也不是來繼續搭訕的,為此鬆了一口氣,鎮定地回答:
「沒有。」
確實如此,琴吹真的沒有聽到店長叫他,但是她回想起當時馬爾的表情,似乎真的像是有聽到什麼聲音的樣子。

這時馬爾臉上才開始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這、這怎麼會?真的沒有嗎?」
「沒有,剛才我沒聽到店長的聲音,我很肯定。」
琴吹再一次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回應。此時店長已經繞過櫃臺走到馬爾旁邊吐嘈了一句:
「看吧,就說是你聽錯了。」
「我、我不信。」
然後他又快步走到坐在角落的男子旁邊問了同樣的問題。

那名淺色頭髮、戴著墨鏡的男子,雙手交叉著,從低頭沉思的狀態中緩緩抬起頭來,看了馬爾一眼。
他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用以代表否定的答案。
「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男子的渾厚嗓音中略帶有一些沙啞,在說完這句簡短的發言之後他又再度低頭沉思著,這樣的舉動激怒了馬爾。
「我臉色不太好?你亂說什……」
他失去理智地衝口說出了幾個字,但是某個東西讓他硬生生地停止說話,就這樣把下半句吞了回去。

那是男子投射來如尖刀一般銳利的眼神,即使隔著墨鏡,他還是感覺胸膛像是被刺穿了一樣。
這令馬爾的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電影裡典型的殺手形象──墨鏡、沉默寡言、冷漠麻木……還有殺人用的手槍,一想到這裡他不禁緊張地偷偷看向男子的腰間是否有配槍。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請別再打擾我。」
男子提出最後警告之後又再度陷入沉思當中,像一尊雕像一般動也不動,他桌上的熱牛奶一口都沒喝。

「好了,馬爾,行了,你今天休息一天,快走開。」
店長趕緊出面調停,把冷汗直流的馬爾推往櫃台的方向,然後轉身向男子賠不是。
「這位先生,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擾,那位服務生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您今天不會再看到他。」
店長的處理方式不但充份地向男子表達了歉意,也是在保護馬爾。
男子微微地點了點頭,沒有再理他,於是店長轉而走去琴吹的座位。

「這位小姐,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擾……」
「不會的,店長,你不需要道歉。」
琴吹掛上親切的笑容回應。
店長稍微遲疑了一下,接著才繼續說下去。
「嗯,請問……他剛才坐在這裡時,有沒有對您做出不禮貌的舉動?」
雖然剛才琴吹受到的驚嚇可能會讓她晚上做惡夢,但她還是不希望馬爾因為她的投訴被店長開除。
她寬宏大量地回答:「沒有。」

就在店長回去櫃台工作之後,一切終於又歸於平靜了,而馬爾似乎已經從儲藏室的後門離開,他沒有再出現在琴吹眼前。
這個早上她已經遭遇了莫名其妙的簡訊、莫名其妙的搭訕、還有馬爾莫名其妙的「幻聽」,這一切都來得莫名其妙。
不管怎樣,無論過程是多麼地一波三折,最後終究歸於平靜了。
琴吹現在只希望她早上餘下的時光能與剩下的半杯拿鐵、糖漬水果以及報紙安然無事地度過。她用兩指拿取了一片糖漬柳橙放入口中,那美妙的滋味馬上就讓她為之驚豔。
切片柳橙外圈的硬皮、內裡的柔軟果肉在經過獨特糖漬手法之後,重新賦予了爽脆又黏膩的口感,而砂糖的甜味深深地滲入清香酸甜柳橙的每一吋纖維當中,將味道重組疊加,滿滿地占據了味蕾。
雖然柳橙本身就有佐以柔和的酸味,只不過嚼得太久還是會感覺甜得讓人蛀牙,所以她細細地品味了一會之後喝了口拿鐵壓甜,拿鐵裡淡淡的苦味和奶香和原本糖漬柳橙的酸甜口味充份地契合。
美中不足的是,牛奶本身帶有的甜味失色不少,琴吹似乎理解了為什麼擁有最純粹濃烈苦味的Espresso是主廚推薦的原因。
也許只有在人生經歷過純粹濃烈的苦以後,才能襯托得來不易的甘甜。

琴吹將報紙在桌上攤開,她注意到有關歌劇《亞里特王》的消息就在頭版佔了整整半個版面。
報紙上斗大而聳動的標題這樣寫著:

「鬼才劇作家與劇院之鬼」

這看來似乎是報社記者寫的專題報導,「鬼才劇作家」自然是指寫出《亞里特王》這齣歌劇的作者──弗朗克•蓋瑞大師,他本身也兼任演出此劇的劇團團長,所寫出的歌劇經過他親自帶出的劇團演出之後,每一齣都廣受好評,但大師他也以脾氣怪異、作風敢言而聞名,還因此得罪不少人。
而這劇院之鬼難道「又是」在說臣志朗嗎?

「怎麼回事,又看到劇院之鬼這個詭異的稱號。」
琴吹回想起六年前的那個事件,其中臣在此扮演了為她的好友──水戶夕歌復仇的魅影。他曾經假扮成夕歌上台演出杜蘭朵公主一角,然後在表演結束時一度短暫地消失在後台,這簡直就跟《歌劇魅影》中那個神出鬼沒的劇院之鬼艾瑞克一樣。
她繼續閱讀這篇報導的內文。

「鬼才蓋瑞大師的告別作《亞里特王》,即將在今晚於巴黎聖日耳曼歌劇院作『僅此一場』的演出,這位傲立於歌劇界三十年的劇作家,曾經寫出過不少轟動一時的作品,但他怪異的行事風格也讓他屢屢成為媒體的焦點,其中最具爭議也最為人所知的事件,就是在其演出團隊中的招牌男高音──臣志朗復出當天他發表的『懦夫說』言論,至今仍然有多個團體要求他為此言論道歉......」

「嗯……接下來寫的都是那一天發生的事情,我看過了。」
因為琴吹比較想知道「劇院之鬼」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她直接從那一段看起。

「與身居幕後的劇作大師搭配的,是擁有天使之聲,籠罩在謎霧中的『魅影』──臣志朗,這個東洋男子的過去一直都是大眾所關注的焦點,除了名字以外我們幾乎對他一無所知,而最近三個月以來他的神秘事蹟又再添一樁......」

看到這裡琴吹不禁開始吐槽:
「臣不是在唱詩班裡被發掘的嗎?這個網路上查得到吧,根本只是為了增加神秘感就亂寫一通。」
儘管吐槽歸吐嘈,她還是耐著性子繼續看下去。

「從他復出那天以來,每次演出完畢之後他都是快步離開,完全不接受採訪,但是這情況在三個月前的演出之後有些改變──沒有任何一名記者找到他的下落,沒有任何人看到他走出劇院過,即使劇院外擠滿了大批守候的記者也一樣。曾經有記者得到院方許可,在演員及觀眾都離去之後進去找他,但得到的結果仍是令人失望的。包括後台及演員休息室都找遍了,裡面根本空無一人,他就像是歌劇魅影裡的「劇院之鬼」一樣消失在巴黎的歌劇院裡,從那一次以後全法國的記者都發了瘋似地尋找他。即使上個月他在全法巡迴演出時在巴黎、馬賽及里昂各表演了一場,很遺憾地,直至本文截稿之前,我們還是沒能在舞台以外的地方找到他的蹤跡。」

「這、這也太誇張太離奇了吧,我是買到八卦小報嗎?最好是沒有任何人認得出來,居然還寫說『全法國的記者』都在找他,這怎麼可能?這幾個月以來,我看臣志朗演出的新聞報導從來都沒察覺任何異狀啊,咦,等等……」
琴吹似乎想起什麼東西,她輕撫著下巴作出思考狀。
「這篇文章裡寫說每次臣都拒絕受訪,難怪我看到的每一篇新聞都只是描寫他唱得多好多動聽,但是從來沒有報導過關於他本人的感想。唔,這麼一來,臣的消失與否對於這些記者寫新聞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影響嘛。」
琴吹不禁為此發現莞爾一笑,記者果然是不管怎樣都能交稿的生物啊,原來她在不知不覺間吞下了一堆這些傢伙「自由發揮」的大作。

想到這裡琴吹也開始懷疑這篇報導是某個「自由發揮」的記者憑空捏造出來的。
的確,六年前夕歌失蹤的整起事件裡,臣曾經在表演途中短暫地消失在後台,他再次被發現時人是在儲藏室裡,兩者同樣是消失卻有個決定性的相異之處;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有很大的可能根本就是夕歌的音樂老師──鏡粧子動的手,在沒人看到的情況下把「夕歌」拖進儲藏室裡意欲謀害,更何況一直到臣被揭穿之前,所有人都先入為主地以為扮演杜蘭朵公主的是水戶夕歌。
相較之下,預先被看見本來面貌的臣志朗,想要屢次瞞過一大群嗜血且眼睛銳利的記者長達三個月,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儘管這篇文章報導的事情可能完全是無中生有的,但由於在那個事件之後她永遠地失去了夕歌,琴吹還是開始為臣擔心起來。

就在此時,她突然有被監視的感覺。
打斷了琴吹思考的是那個坐在角落、戴墨鏡男子銳利的眼神。
雖然男子只是短短一瞥之後就回到沉思中,那如此微小的動作還是吸引了琴吹的注意,不只是因為那眼神太過銳利的關係,而是琴吹有某種奇異的熟悉感。
她仍然維持著低頭看報的姿勢,偷偷地將目光移向咖啡座角落的座位,打量著男子,心裡暗暗吃驚。

他的長相和臉型連同髮色實在是很像某個人──那個寄來無禮簡訊的混蛋。
如果只看這三者的話,琴吹此時可能已經起身前去詢問了,但是
她發現男子的眼神和散發出來的氣質和臣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傢伙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坐在咖啡座裡耐心等待任務目標出現一樣,彷彿下一秒就要拔槍殺人。
想到這裡琴吹心中一凜,正待將目光移開時,男子又再一次向這裡看過來,這次很明顯地是帶有惡意的威脅意味,要琴吹不得再盯著他看,他的手還伸進外套內側,像是真的要拔槍一樣。
琴吹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整個人險些從座位上彈起,別過頭去不敢再看他。

「怎、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人,快逃離現場比較好。」
她慌張地丟下桌上剩餘的咖啡和糖漬水果,抓起報紙就起身快步離開。
才剛踏出露天咖啡座時熟悉的手機鈴聲又再度響起。
琴吹不敢停步,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查看簡訊。

「我已經和過去斷絕關係了,請不要管我的事。」

她馬上忘記了剛才被男子威脅的驚嚇,取而代之的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生氣的心情,就這樣看著手機螢幕上的文字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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